第96章 回首
一场轰动整个系统的爆炸之后,除了当时在那个小房间里的裴放,留在主控所大楼里的那些人无一生还。
S区彻底无法恢复原样,系统内核动荡不稳,但各种程序已经成熟,并不影响其他区的运行,系统进入修复期,不再把自己的意识形态只限定于主控所的仪器中,开始分散融合管理,接着又将S区整个更新改变,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惩罚区。
然而,主控所毁了,迟早要重建,地方自然落到了A区,裴放经历了这么巨大的变化,一个人力不从心,想过一死了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遇上了一个程序高手,也就是后来进入主控所的紫藤。
他开始以系统给的名字,用荼蘼的身份与其接触,招揽人手,修复主控所的构造程序。
手忙脚乱、浑浑噩噩的日复一日里,可以忽略掉了心底那个能够动摇他生死的身影,渐渐地又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之后的半年里,一切仿佛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裴放知道,只有他自己回不去了。
新的主控所里有紫藤在,他几乎不用操什么心,而且里面的人全部更换,都是他跟紫藤选上来的自己人。
而他不同于颜束,裴放无法直接链接系统,也无法直接跟那个只有意识形态的基因物对话,那东西似乎在罂粟手上栽了之后,已经学聪明了,没有人知道再知道系统的真实状况,每次任务或者通知,只会直接下达到主控所。
裴放也不会例外。
他曾经试图寻找过系统后来的核心程序位置,但也许是修复期的能量波动过于薄弱,如今以他的能力仍然是一无所获。
一场纷争和□□平息之后,系统在裴放近乎全权的控制下,生存率逐步上升,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最适宜的样子。
对别人来说这确实是件好事情,但对于裴放,那些在忙碌中被他可以遗忘的东西渐渐循着他的心绪,不断地把人推到了无法忍受的悬崖边。
紫藤也发现了,荼蘼这人开始魂不守舍,接着便是行踪成谜,有时候系统下达任务都找不到人在哪。
直到他大着胆子查了荼蘼的定位记录,才发现这个疯子一次一次地往惩罚区跑。
那破地方连个就是一推空间的合成体,连个违章建筑都没有,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
可是裴放显然乐此不疲,后面干脆把惩罚区当自个家了。
直到在某个空间,跟那里的NPC学了什么身乱七八糟的画魂术,玩得乐不思蜀。
那把匕首上有颜束的血,基因构造能幻化出一个虚影,但这也只限定于惩罚区的特定空间内,所以裴放以蛊入体,让自己浑浑噩噩之中,就好像那人还在跟前。
可是惩罚区内NPC的精神反噬不是开玩笑的,他只是在饮鸩止渴。
紫藤没办法看这人继续把自己搞死,赶过来就看到这疯子弄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荼蘼,你想干什么,不想活了,我倒是能给你个痛快!”
裴放嘴角弯了弯,没有生气,无神地望着周身的一切:“我......也想忘了。”
这时候,他终于发现,原来人是很难靠回忆去过完一生的,尤其是还参杂着并不美好的事情。
颜束连恨意都不会保留,只会永远地忘了他。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因为失去记忆的人在外面的世界同样不好过。
颜束的人生是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有,可好像这些东西都不属于他,每个人每件事情都牵动着神经,他被这种找不到来源的精神刺激快折磨疯了。
一个敏感多疑的人找不到自己的过往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跟这个世界失去了牵连,这让他渐渐失去了生存的欲望。
所以到头来,记得的人想忘记,忘了的人却活不下去。
对于荼蘼的事情,紫藤知道的很少,唯一存疑的,也许跟排行榜首位上那个灰掉的名字脱不了干系。
因为荼蘼身边总带着两样东西,一把匕首、一个打火机,上面的字母昭示这一切,无法让人不浮想联翩。
虽然荼蘼说罂粟已死,但是系统内的死亡都是通过手环检测到人体机能才会确认,然而罂粟一直保持着第一的战力值,显然系统没有查询到他的具体死亡信息。
只是人消失在了系统,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怀疑,这位大佬早就通过所有囚笼空间,逃出了这个地方。
别人的事情,紫藤并不想管太多,对于裴放也只是提醒一二,系统对他近期已经很不满了。
本以为事情能就此作罢,但如今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系统显然不允许存在第二个“罂粟”这样的定时炸弹。
在裴放进入的一级惩罚区,崩碎了整个空间,趁机封锁了裴放的记忆,上了基因锁,只是没料到这个空间里裴放弄出来的一些产物,都是带有颜束基因的程序。
罂粟早就不知死活,所以封锁程序没有解决办法,随着崩碎的空间,一些NPC受到冲击,被主控所定位安装到了各区的囚笼空间。
那个封锁程序跟着不知所踪。
裴放再醒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在受到惩罚区崩裂的冲击,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再无其他,连惩罚区忽然裂变的原因也察觉不到了。
他终于成了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荼蘼,跟主控所内每个为系统做事的人没有差别,就连裴放这个名字都成了只是每次任务时,系统下发的代名。
让人觉得陌生又奇怪......
后来,系统逐渐扩张,D区、E区相继而生,系统各种降低生存率的政策层出不穷。
有些人天生长着反骨,即便没有从前的记忆,仿佛依着本能也不愿意循规蹈矩,荼蘼就是那个处处作对的人。
系统为了限制他的权限,挑了几个人进入主控所,却没想是为荼蘼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