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不故看向正探头探脑观察情况的男主人,轻轻摇了摇头。片刻后,他的眼神倏然狠戾,趁人不备飞身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腾空从后面抓住了男人的后脑勺。
“咣当”一声,那男人被吓了一大跳,拼命挣扎起来,博古架上的古董花瓶全被带到了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男人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瓶碎片,嘴里不住讨饶道:“大侠饶命,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大侠饶命……”
韩不故一把揪住他的脑袋,眼神浸满杀意:“你以为,青蓝教,是这么好惹的?”
那男人一听青蓝教的名号,瞳孔一瞬间放大,正想辩解什么,“呲啦”一声,韩不故的短刃已经划过他的脖颈。
那男人不可思议地捂着脖子,嘴巴微微张大,想说却说不出话。鲜红的血从他指尖流下,滴滴答答落在花瓶的碎片上,像一朵朵精细雕刻的花。
那些下人没料到这样的变故,见主人竟死在自己面前,一时间都慌了神。再听到“青蓝教”的名号,瞬间面如土色,一个个直往后退,没人再肯冲上前。
韩不故舔了舔沾满血的指尖,提溜着已经没有气息的男主人,面带微笑地看向那些下人。
“我不想杀人的。”韩不故颇为惋惜地感叹道,“可惜了。”
他将刀尖上沾染的血迹在男人脸上擦拭干净,随后满意地拍了拍男人的额头,像丢垃圾似的将男人的尸体丢给了那群下人。
那群下人哪里敢接,惊慌失措地四处散开,竟生生在中间绕开了一大块空间。“啪”一声,男人的尸体砸在地上,毫无生气地弹了两下,大片血迹很快流了出来,像一道汩汩不停的小河。
韩不故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调,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那群下人没了主心骨,又亲眼目睹了主人的惨死,一时间六神无主,竟没人再敢上前阻拦。眼看韩不故就要走出大门,一个小厮实在忍耐不住,冲上去就要替主人报仇。
只听见“哗啦”一声,韩不故的短刃精准从他面中划过,从头顶直划向下巴,像剖开鱼肚子似的,剖开了那小厮的脸。
这一动作发生得太快,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那小厮立刻没了气息,直挺挺朝后砸向地面。
韩不故却仿佛无事发生。他垂手拿着仍在滴血的短刃,一边哼着轻快的曲调,一边光明正大地向门外走去。其他下人有了前车之鉴,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竟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韩不故走出了大门。
韩不故眯眼看向天上纯洁得像是一张白纸的月光,嘴角嘲讽的意味更深。
“老大!”蒙面大汉见韩不故终于走了出来,忙迎上前去:“你没事吧?对不起老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等回去以后,你想怎么惩罚都成!”
韩不故没有看他,只淡淡道:“哪只手拿的,哪只手废了。”
那大汉怔住,整个人微微发颤,良久才深吸一口气,应道:“听老大的!既然我这手没用了,在废掉之前,请让我最后为老大做件事!”
话音未落,他转身朝旁边一座看起来相当精致的院子冲去。
韩不故眉头微皱,脸色沉得难看。他盯着大汉的背影,片刻之后,闪身跟了上去。
*
许景彦翻看着眼前的账本,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冷哼了一声,将账本合上随手丢到一边,随后站起身,负手站在窗台前。
李思倒是信守承诺,很快就把账本送过来了。这账本内容非常完整,详细记录了淳县自上几任县令开始的修堤花费,小到原料、运输,大到设计、人力,每个环节都有仔细记录。只要是许景彦想看的,这里就会有对应的内容。
什么都有,什么都好,要说唯一不好的地方,恐怕就只有一个。
这账本是假的。
许景彦也是从县令起家的,他最开始的履历,就是在远离京城的祁县。
他对一个县的运作实在太熟悉了。
县衙的人手其实相当有限,而一个县的花费千头万绪,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不可能事无巨细。哪怕是在他主政的祁县,账本也不可能记录下一个项目所有的内容,既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也没有那个必要。
但淳县的这册账本,太过于完美,过于符合他的心意了。
这账本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他想看什么,里面就有什么。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完美。
太正常,所以不正常。
许景彦站在窗台前,凉风呼呼从他耳边吹过,将他的脸色又吹冷了几分。
如果他没猜错,李思应该从一早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一手用于应付他这样来查岗的,另一手则用于保命。
他不肯将真实的账本交出来,恰恰证实了许景彦的猜想——堤坝有问题,且问题不小。否则李思不需要花这样大的力气,重新做一套如此完美的假账。
可眼下,李思明显并不信任他,他该如何继续往下查?他如果再不做出点什么,严家不会信任他,沈知锦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想到沈知锦,许景彦眼前又浮现出她跟陆子羡在一起的画面。他心里一阵烦躁,很有些不悦地盯着窗外。
窗外闪过两道人影,许景彦目光一冷,便见两个蒙面人突然窜了出来,一把挟持住他。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