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真正晚,所有人都睡时,他们三人方才离开了卧房各自往院中走去。
由于沉蔚生孕,姜如墨在朝中请了几日假。
三日后的远忠侯府内,姜如雪坐在挡日头的凉亭下 遥见远方风景。
“少夫人、少夫人,姑爷他来了。”明月步伐急匆匆,赶忙跑到姜如雪身旁。
姜如雪手中正拿着下人已剥好的核桃,准备往嘴里塞去,不时听见谢衍行已到侯府,手中核桃仁掉落于地。
几日未见,足够让她想他许久。但一想起姜侯爷那日说谢衍行为她准备的和离书气不打一处来。
即便这几日府上风平浪静,谢衍行没有照着其当夜下的狠话对侯府进行打击,仍旧不能消她的气。
她知道即使当时的情形若他死于谢衡远的计谋下,谢衍行为了保全她,同她和离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她却是不能恭候。
而且以他出了大事就要撇清她的关系中,她明白了谢衍行从来没有将她当做可以和她一起同甘共苦之人,他总是以为她是适合过富贵生活而不乐意因着自己让她生活破落的。
可她今世本就为谢衍行而来,前世不过被骗这才心有不甘,今世她是真心对待他,无论贫穷富贵,只要他在她身边她都乐意去过的。
她自小锦衣玉食,但也不代表着她不能过贫苦的生活。
她那时都想好了,若结局再和上次一般她便带着肚中的孩儿以寡妇的身份自居待在府中,再做一些小生意儿将孩子好好抚养长大就去找他。
结果是她欢喜看到的,可其中发生的波折却是她不愿意的。
她不能姑息他这种一遇见问题谢衍行就担忧她而把她撇清的这个习惯。
前路漫漫,事情还多的是,若次次谢衍行都如这般,她们的日子还过不过?
于是姜如雪去问,“他现在在何方?”
“回少夫人,姑爷适才来到侯府本要进来,就被守门的小厮拦了,然后正好被夫人身边的嬷嬷看见,将这事报给了夫人。”
“夫人说,少夫人和姑爷的私事她们不插手,人还是被拦在外头,要我同你说。少夫人要是同意姑爷进来,她便让小厮放人进府。”
姜如雪听着他在外头等着,下意识想要晾晾他。
毕竟是他先犯了错,她想将火气消了。
姜如雪走进卧房拿出那张有着谢衍行字迹的和离书,递给明月。
明月见了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
待到她回过神来,明月开口,“少夫人,要奴婢传什么话给姑爷吗?”
姜如雪柔声道,“不必了,只管把这和离书带到就好。”
以谢衍行对她的了解,她不信谢衍行会不懂他的意思。
她不再同他计较他拘她在府中的事情,但和离这事,至少现在还不能完。
明月听候姜如雪的吩咐,赶忙往外走去。
偌大的侯府门前,明月带过姜如雪拿的和离书走到谢衍行面前。
现今的他似是匆匆往这赶来的模样,身着一套莲青色长卯绣时衣裳,明日的光辉下衬得人很是清贵。
谢衍行见着明月后,扫视着四处,却未见姜如雪的身影。
其实以他的能力,要进这个府是绰绰有余。但他知他若这样固执己见,姜如雪知道了她定然更加生气。
那夜马车前,他醉酒对她说了狠话,等到天光大亮时,他其实是真的准备用威胁这一法吓她的,可是一想到姜如雪收到消息的情绪,以及她肚中的孩儿,不免软了心来。
他又不知如何去解这次祸,让他在这三日的时间内失魂落魄许久。如今听到京城外头传来远忠侯府得了千金的消息,终于耐不住往这边赶。
“明月,囡囡人呢?”谢衍行眼眸仍旧往四周去看,企图能见姜如雪身影。
明月施然走到谢衍行面前,将手中和离书递给谢衍行,眼中满是歉意,“姑爷,少夫人说她不愿见你。”
阳光撒落在谢衍行接过的纸上,其中“和离书”这三字在阳光下刺眼的极。
“她为何不愿见我?”
当下他早已明白为何,只是心有不甘,盼着他思考的错误。
“少夫人说姑爷是清楚的。”说罢,明月在谢衍行的面前转身,再次往府内走去。
谢衍行盯着手中他曾写过的和离书,手掌微微颤抖。
他知道姜如雪是为何,她是在怪他,怪他只能让她同甘,不愿让她共苦。
可他这原本就是这样觉得,她这样在一个无限爱意家庭中长大的姑娘,就不应该同他受苦。
那时的事对他来说已经大的出奇。若生,则后辈荣耀显;若死,则身败名裂。
即使那时他有很大的机会能赢,但他仍旧不愿将姜如雪的后半身拿去赌。
在这个时代,妇人对妇人谈闲话糟粕的要命。
他不愿意让姜如雪有半分的机会去背这锅,对于提前准备和离书这事他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错了。
错是错在,这件事让姜如雪知道了。
而以她的观点,他对待这事的做法,他是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