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轻吻
在藏矜白的自我判定里,他尚算理性,欲望控制能力也一向良好。
他有足够的耐心去步步引导鹿嘉渺的情绪,也有足够的准备去接受鹿嘉渺的喜恶。
比如他的工作,还比如他收到的鲜花和卡片。
他淡然站在鹿嘉渺身边,陪他工作,看着镜头里那个与在自己面前不同的小朋友。
他精致漂亮,像一帧简单笔画勾勒出的惊艳的画。
但,许是今天在休息室里说的话,也许是刚才无意对视上那个勾起尘封的眼神。藏矜白今天的“情绪”比以往鲜明许多。
“情绪”鲜明,会让他更喜欢鹿嘉渺,也会让他……更想把鹿嘉渺藏起来。
选择鹿嘉渺来拍宣传照本就只是出于私心,比起干净的玉石雕塑,他更有兴趣看看这些珠宝戴在鹿嘉渺身上的样子。
但不代表他愿意让更多人看到,让更多人贴近他。
这种情绪在有人碰到鹿嘉渺的项链时达到了峰值,他遥遥看着鹿嘉渺同别人说笑,他也会朝别人弯眼,对谁都那么乖巧。
所以他恶劣了一点,他占用了鹿嘉渺的另一半的镜头,并在镜头聚焦处贴着他耳语,想留下一个吻。
在嘴唇贴在颈侧的瞬间,他能听到鹿嘉渺忽滞的呼吸。
这方空间安静得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光影落在鹿嘉渺颈侧肩头,被复上的人遮出一片阴影。
那片阴影里像藏着一个避开众人的秘密基地,那里只有藏矜白的呼吸和鹿嘉渺被灼热的皮肤脉搏。
他羞怯却又躲不开,脑子被心跳扰乱得糊涂,藏矜白的话落进耳朵,却没办法辨别对错。
他也不记得自己答应了没有,所有感官在藏矜白嘴唇轻轻贴上来那一刻,热度从那小块儿皮肤爆炸了。
藏矜白吻得很轻,仿佛只是用干燥的嘴唇轻轻贴了一下。
但来自他人的陌生触感太明晰,扫过颈侧的呼吸让那块皮肤也染上了清冷的木质气息……像是轻轻浅浅打上了一个属于藏矜白的烙印。
这个吻稍纵即逝,仿佛真的是为了完成一个镜头。
藏矜白用手指挑开的耳坠回落回去,轻轻晃了晃。
鹿嘉渺放空一样在走神。
呼吸微重,脸颊泛红,指尖攒着大理石桌边缘缓解心跳。
显然这种更为亲密的接触吓到小朋友了,他或许又要躲起来消化一段时间。
其实从让鹿嘉渺认知了两人的关系需要转变到更进一步,他预留了更长的时间,但他控制能力失常,心急了些。
藏矜白把靠在墙上,呆愣愣红着耳朵盯着地板发呆的鹿嘉渺从拍照的大理石桌上抱下来,刚才就一直在躲,背后的石棱会咯疼腰。
等人站稳才侧转头问一旁的助理道,“可以下班了吗?”
藏矜白眉眼温和,但浅淡一笑自带威慑力,众人识趣忙重重点头,十分钟不到就整理好设备抱着跑路了。
鹿嘉渺还在揉着衣摆走神——先生……亲他啦?
他微垂着脑袋,眼帘悄悄掀起看看藏矜白又扑棱着紧张收回来,衣摆快被指腹摩挲出火星子了。
他、他不会真的……那啥我吧?
从昨晚有这个认知开始,鹿嘉渺就一直在找理由说服自己说不定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呢?
但事情走向不对。
藏矜白交待完事转回头,刚好碰上鹿嘉渺悄悄擡眼打量他的眼神,吓得鹿嘉渺一下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藏矜白像没看到,从容走近,手自然擡起搭在他衣领处,准备帮他扣好衣领,“饿了吗?”
晚餐的时候鹿嘉渺一心挂着帮忙,吃得急,他打算带他去买他喜欢的小蛋糕。
但鹿嘉渺一下避开了,下意识揪住自己的衣领,眼神又惊又警惕地看向藏矜白——你刚亲完我又想脱我衣服?!
这话鹿嘉渺只敢在心里惊诧,面上憋着,就眉头拧得紧紧的,防备地看着藏矜白,敢怒不敢言。
他还没从刚才那个似有若无的“吻”里回过神,就给他来那么激进的嘛?这不可以的。
藏矜白不气不恼,识趣收回手,“我在门外等你好吗?”
藏矜白真的很温柔,他可以接纳鹿嘉渺所有的状态,不安的吃惊的,就连突然的小别扭也可以。
他给鹿嘉渺足够的安全空间,儒雅有礼得都让鹿嘉渺怀疑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
鹿嘉渺不知道拍照的服装是藏矜白差人为他特地买的,是可以穿回家的,所以藏矜白把拍摄室里的人都支走后就来碰他扣子,可把他个小黄文受都吓得不不轻。
他不是不可以接受这些……但他需要缓一缓,就像当初知道自己穿进事业文一样,忽然冒出来的爱情剧本也需要缓一缓。
他换好衣服,把白衬衫叠好放在大理石桌上,在手碰上门把时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走出一点。
他下意识擡手碰碰自己的颈侧,只敢用指尖轻轻碰一碰……果然不是他的错觉,烧着了一样现在还热乎乎的。
*
也许是今天太累了,鹿嘉渺虽然心里别扭,但面上不显,藏矜白特意开车带他去买小蛋糕时他还选了两个味道。
就是一路都在放空……本来在回来的车上,他已经想好了感谢先生的话,但现在从脖颈到胸口,但凡藏矜白刚才碰过的地方,都觉得别扭非常。
酝酿好的言辞也说不出口。
往常洗完澡鹿嘉渺就捧着手机坐在床头的长凳上,边玩游戏边等着藏矜白帮他吹头发,但今天他自己先异常勤奋地把吹得乱蓬蓬出来,暼见藏矜白不在,立马钻进了被子里躲起来。
分明是两人一起睡的床,但此刻鹿嘉渺却觉得哪哪都是藏矜白身上那股清冷的木质香味……
他躲在被子里悄悄擡起刚洗干净的雪白手臂轻轻嗅了下……怎么自己也变成这种味道了?
藏矜白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别墅里的洗漱用品选都是鹿嘉渺喜欢的味道……好像不知不觉中,他们身上都染上了对方的气息。
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想法之前,鹿嘉渺有过更大胆的行为,但此刻只觉得待在充满两人交织气息的被子都觉得异常不自在。
他把遮住半张脸的被沿拉下来一点点,确保自己不会被这种味道憋死。
他目光先是放空了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留着门缝的卧室门上。
刚才车上还困得打盹儿,此刻却脑袋却清醒得可以解奥数题……先生怎么还不会来?
刚才回来的路上先生就一直在接电话,这件事应该很麻烦吧。
鹿嘉渺看着门口发了会儿呆,翻了个身后又盯着天花板走神,指尖搭在今天戴过项链的锁骨中间。
虽然呆在先生身边那么久了,但好像很少接触先生的生活。
今天是他第一次去先生的公司,看到了休息间的标本还有先生母亲笔下的宝石……
本是寻常不过的东西,但鹿嘉渺总觉得心里像是装进了些什么东西,胀胀满满的。
从前他眼里的先生只是用文字勾勒出来的,除了那些标签性的属性,先生像是披着强大面具不可窥探的云雾。
可现在……他好像一点点在探寻着这团迷雾,在受邀似的,走近另一个人的生命。
鹿嘉渺当然想了解先生,他想先生不再头疼,想往先生的标本间种上仙人球,但……
鹿嘉渺又轻轻翻了个身,枕靠在另一边,看着属于先生的另一半床位。
这次的热搜像是某种刺耳的预警,宣告着时空的线条复杂交织,该发生的总会以某种形式忽然发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逢凶化吉多少次,还能……陪先生走多久。
*
鹿嘉渺在车上就犯困得厉害,怕打扰他睡觉,藏矜白直接去书房处理事情。
书房没有开灯,屏幕上是摄影师发来的鹿嘉渺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