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蹭蹭
鹿嘉渺喝醉的时候,总有一套很特别的逻辑系统。
藏矜白早有见识,所以语出惊人也不算意外。
擡眼看着的人脸颊微红,尤其眼尾,因为哭过,薄红更甚。
车灯很亮,打在鹿嘉渺头顶,眼皮和锁骨的小痣点在皮肤上,显眼非常。
他扯着藏矜白的领带,力道不算大,但眼神明显入戏了,睥睨着他。
但皱紧的眉头和生气还乖软的语调,让他这皇帝当着半分威严没有。
听到“爱妃”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反问于他,鹿嘉渺更生气了,他扯紧领带,接着力道凑到了藏矜白眼前。
惯性使然,两人几乎瞬间呼吸相息。
鹿嘉渺的呼吸急些,还带着热热暖暖的果酒香气。
分明是自己要凑近来的,但当看到面前骤然放大的眉目,鹿嘉渺还是愣了愣。
他的目光呆看着藏矜白的眉眼,再垂下一点,看到鼻梁,再垂下,长睫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目光落在藏矜白的嘴唇上。
藏矜白的嘴唇生得最好看,颜色好看,薄厚适宜,尤其是唇缝勾勒出的那段流畅线条,平白添了他几分温润气质。
鹿嘉渺就看着他的嘴唇,又凑近了一点点,呼吸间的果酒香充斥在两人之间……就在几乎快要嘴唇相贴的时候,鹿嘉渺忽然擡起食指,压在了藏矜白唇上。
他的手被藏矜白握了一路,还暖乎乎的,但藏矜白的嘴唇更热一些,像是能把相贴之处那小块儿皮肤点着。
鹿嘉渺耳朵开始泛起薄红,但气场半分不怯,他长睫扇动,骤然擡眼看着咫尺之间的藏矜白开口道,“你不许说话。”
“……”藏矜白舒眉,用气声应他,“嗯。”
“爱妃容貌昳丽,不能打入冷宫。”小皇帝对刚才的观察结果总结道。
平时乖乖软软的,犯丁点儿错误就马上垂头认错的人,此刻正半分不怯看着藏矜白胡说八道。
一字一句间带出的果香在两人微毫的缝隙间越氲越浓,鹿嘉渺道,“但朕要罚你。”
藏矜白眉梢微擡,算是示意。
“罚……”鹿嘉渺又陷入了另一个难题,他还是第一次被戴绿帽子,罚人没有经验的。
他又轻轻皱起眉,开始思考起这个严重的问题。
非但思考无果,脑袋还因为运转太累,一下抵靠在藏矜白肩头。
压住人嘴唇的手也滑落下来,搭在藏矜白肩上后顺势搂住了他。
这是闹困了。
藏矜白把托在他腰后的手上移一些,将人往自己怀里又带了带。
贴在颈侧的呼吸温软平稳,就在藏矜白以为他睡熟正准备通知江律彦开车回家时,忽然方才被呼吸灼暖的皮肤上碰上了什么尖尖的东西。
鹿嘉渺有两颗很不明显的小虎牙,此刻贴在唇边那块皮肤上,轻轻咬了一下。
藏矜白顿然滞住。
“你不要喜欢别人……”耳边的声音片刻后复响,温热的吐息一下一下扫过刚才咬下的皮肤。
鹿嘉渺是有一点点困了,藏矜白抱得他很舒服,所以把脑袋偏了偏,彻底窝在人怀里。
“爱妃不能娶别的太傅……”语言系统乱七八糟,但小动作不减。
膝盖跪在座椅上,鹿嘉渺把搂着藏矜白的手又圈了圈,另一只还紧紧握着藏矜白的领带,他在睡熟前很小声说,“爱妃是我的……”
藏矜白垂眼看着总算乖巧的人,手贴在他腰后轻轻抚了抚,就听鹿嘉渺更小声道,“……我是先生的。”
藏矜白眼下那截雪白的后颈上良久,才道,“嗯,你是先生的。”
*
鹿嘉渺醉酒后的状态毫无规律。
藏矜白把他抱回家时,全程都异常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但才放在床上就不干了,睡得迷迷糊糊又喊热。
“……”藏矜白去浴室拿毛巾,人还没出来,就见刚才才盖上被子的小醉鬼已经揉着眼睛醒过来了。
他走到浴室门口,仰头看着拿着毛巾的藏矜白道,“我要洗澡,我好热啊。”
“……”藏矜白折返回去给他放水。
因为上次的醉酒事件,藏矜白较为担心鹿嘉渺的衣物状态,但没想到这次会脱衣服了。
鹿嘉渺撩起衣摆,手轻轻掀起布料,纯白衣服下是一截细瘦柔软的腰。
随着呼吸浅浅起伏着。
鹿嘉渺察觉到什么,一下转过头,看到随意靠在旁边,目光正落在他腰上的藏矜白一下拉下衣服,并询问道,“你要看我洗澡吗?”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还没到那一步时,藏矜白一向君子。
他把干毛巾放在一旁,提醒道,“洗完要穿好衣服。”
随后便走了。
*
浴室的动静很安静,藏矜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等着鹿嘉渺。
他本以为这小孩儿会在浴室睡着,或者又光溜溜跑出来——反正总要沾点其他情况。
但没想到许是睡了一路睡醒了些,鹿嘉渺竟然准时打开了浴室门。
头发也自己吹干了,虽然没有清醒的时候吹得好,像只炸毛的长毛小猫。
衣服也穿上了,虽然穿得歪歪扭扭,肩头露出一半。
藏矜白看着正往自己卧室奔赴而去的鹿嘉渺,目光下移那一秒,方才定义的乖巧评价瞬间归零,“鹿嘉渺。”
“嗯?”听到有人叫他,鹿嘉渺转过身来。
上衣是他最喜欢那件宽大的短袖,但下半身未着寸缕,两条又细又白的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膝盖处还因为在热水里泡了太久,泛着薄薄的红。
“你的裤子呢?”藏矜白目光落在他腿上问道。
“我裤子……呢?”鹿嘉渺喝醉,最爱学人话尾。
他先是把藏矜白的问题复述了一遍,然后才开始慢慢蹙眉,最后才道,“丢掉了。”
他义正词严,理由正当,“我不要海绵宝宝。”
“……”
藏矜白怕他着凉,起身牵他去睡觉。
但鹿嘉渺要他侍寝,理由是,他的枕头在藏矜白宫里。
*
闹了一夜人闹累了,又洗了个澡,好歹上床安分了些,只贴上来抱着藏矜白,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藏矜白无意识中多了个睡前习惯,就是观察睡着的鹿嘉渺。
白天闹腾的、害羞的、胆怯的……无论什么样子的鹿嘉渺,都会在睡着后安静下来。
呼吸平稳,乖巧非常。
他不知道鹿嘉渺今天在片场遇到了什么,眼尾红可能是因为哭过,剧本他提前看了。
但……哪里来的私通?
虽然人醉了,但鹿嘉渺每次的异常都有迹可循。
可能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也可能是看了什么。
反正烦恼了。
藏矜白尊重鹿嘉渺想自己一步一步走属于自己事业的打算,他并不干涉。
但,前提是鹿嘉渺是安全快乐的。
藏矜白等鹿嘉渺彻底睡熟后才轻轻拿开他抱着自己的手,起身去要了今天片场的录像。
*
鹿嘉渺是在后半夜做起怪梦的,梦旖旎破碎。
除了那次看了好多奇怪的东西时做过这种梦,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了。
就连那次看了小黄剧本都没有。
哪知道醉了醉,梦就开始奇怪起来……
一会儿是飘摇的薄纱……
一会儿是红绳缠绕的脚踝……
一会儿是软塌,一会儿是野外……
梦境越来越离奇夸张,身体也越烧越热。
鹿嘉渺又想喊热,但脑子里梦境冲击得混乱,他出不了声,只在梦里低吟……
迷糊间,他抱住了什么……是他喜欢的木质香气。
藏矜白半夜被缠醒,只感觉有条腿搭在了自己腰下。
他探手正准备他把放正,没想到掌心所触的皮肤滚烫地厉害。
“……”怎么有人醉酒一次就发情一次。
藏矜白正准备唤醒鹿嘉渺,忽然抱着他的人擡腰往他身上蹭了蹭。
“……”
*
鹿嘉渺这次睡得好累好累,眼光打在眼皮上时他还把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不想醒。
还是感觉身上黏糊糊地不舒服才皱皱眉醒了过来……
入目不再是闭眼如刻的脸,而是一只被他牢牢抱住的手臂。
“……”事出反常必有妖,鹿嘉渺一时心底警铃大作。
他悄悄把缠着人的手拿下来,才敢擡眼看藏矜白。
藏矜白看上去还是老样子,只是看上去不像才醒的样子。
鹿嘉渺怯怯问好,“先生起得真早……”
藏矜白把目光从录像上挪到鹿嘉渺身上,淡淡道,“也可能是没睡呢?”
“……”鹿嘉渺顺口问出,“为什么不睡觉啊?”
“因为有人做了春梦,”藏矜白语调寻常,看着被两个字就轻易炸得耳红的鹿嘉渺慢条斯理道,“缠人不放。”
“!!!”救!
鹿嘉渺没想到他他他可以那么淡定地说出那样严重的词汇!
一大清早就来了个暴击,把鹿嘉渺炸傻了。
他对不起也不说了,只立马跳下床,只是……下床后,他才发现人生的尴尬境界还能更上一层楼。
他垂眼看着自己光着的两条腿,在慢慢感知到凉凉的腿根……忽然有了种很不好很不好的猜测。
背后的目光许是一如往常柔和淡定的,但鹿嘉渺只觉得自己此刻如芒在背,不,是万箭穿身……
他纠正衣摆酝酿了很久很久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去,声音小不可闻,“先生……我帮你洗裤子。”
藏矜白看着一只手伸向自己要裤子,另一只手下意识捏住耳垂的鹿嘉渺笑道,“好啊。”
等鹿嘉渺抱着他的裤子跑掉,他才看着那么惊慌的背影轻笑出声。
*
因为这件事,鹿嘉渺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尤其是看到被自己丢在浴缸边缘的海绵宝宝时,更是觉得毁灭吧,这命不要也罢。
他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属性,怎么一喝酒就变黄QAQ
鹿嘉渺洗完衣裤出来,把自己关在游戏房关了一天。
虽然听到了藏矜白出门的声音,但他的遭遇已经不允许他再踏出这间房门一步了。
鹿嘉渺玩游戏都提不起兴趣,连连败退,就像他的人生。
作为一个小黄文受,他只空有体质,没有那种云淡风轻的从容。
反而是藏……藏矜白藏矜白全是藏矜白,他已经把藏矜白弄脏了。
鹿嘉渺垂下手,目光空洞无神看着大屏幕上那个失败落泪的小人。
仿佛是他的Q版写照。
耳垂被揉得发痛,他还是没能想起昨晚喝醉酒又干了些什么。
说不定还有更严重的事……
救命。
直播的时间到了,鹿嘉渺难得生无可恋抱着腿坐在椅子上。
看吧,这就是人生,即使刚闻噩耗,还是要准时当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