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青·48
“你来做什么？”
热闹的排球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循着雷声的视线，看到站在门口的沙依哈。
沙依哈耷拉着脑袋，双手握拳垂在身侧，接近一米八的身高此时好像只有一米六。
雷声怒瞪着沙依哈，仿佛要将人给瞪穿。
贺扬星放下手中的排球，走到雷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小声道：“别动气，继续练你的。”
说完也朝其余人点了点头，便向沙依哈走去。
“你们同学？”高阳阳察觉到气氛不对，向周樊问道。
“嗯。”周樊点头，又道，“我们队友。”
“哦。”高阳阳不再作声，将手掌拍响吸引大家注意力，大声道，“继续继续，接球要扑地！”
贺扬星带着沙依哈出了排球室，雷声好像还是很不痛快，板着张脸，样子像是要吃人。
吉祥阿泽往他那边一点点挪过去，靠近他耳朵道：“喂，你还讨厌他啊？”
“你不讨厌他？”雷声没好气地反问。
吉祥阿泽毫不犹豫道：“不讨厌啊。”
不说则已，一说雷声就更没有好脸色，他不理吉祥阿泽，自顾地扣球让对面的乔胜防守。
吉祥阿泽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了“不高兴大王”，腆着脸继续道：“我觉得他也没那么坏，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吧。你也别老是这么针对他，大家都是同学，要友好相处。”
“你烦不烦！”雷声皱着眉吼了一声，吉祥阿泽立即难过地闭嘴。
一会儿后雷声又觉得不该吼吉祥阿泽，拿了一瓶水递给人，冷着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个老好人啊，再说他本来就该吃点苦头才行，凭什么我们要让着他？我们又不欠他。”
虽然是不欠，但......
吉祥阿泽思考片刻，突然一副老沉的样子，语重心长劝道：“话虽是这么说，但大家也都还没长大嘛，人难免会犯错的，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我相信他一定有在反省，会改过来的。你要一直记恨的话，以后还怎么相处？”
“阿泽说得对。”周樊露出八颗牙齿，冲吉祥阿泽竖了个大拇指。
雷声却还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巨款的样子，一身不吭继续冲着拦网砸球。
通过沙依哈上次的事件，大家心里都有个疙瘩，但大概谁也没有像雷声这样的嫉恶如仇。
因为在沙依哈身上，他仿佛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过去的自己。
那个脆弱的、卑微而可怜的自己。
陈然嘴上也爱说难听话，但此时此刻他却是站在吉祥阿泽这边的，他道:“算了，老雷，毕竟一起打过球。”
“一起打过球就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乔胜也道。
雷声不吱声，表情慢慢恢复，总算没有那么难看了。
而另一边，沙依哈和吉祥阿泽走在塑胶跑道上，中午热烈的光烤着两个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远处蝉叫，近处同学们打篮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渗透进热辣辣的盛夏正午。
天空漂浮着几朵稀薄的云，脚下传来一阵一阵的胶臭味，两双运动鞋并排着向前走着。
“那个......”沙依哈打破沉默，垂着脑袋，摩挲着手指，一副别扭模样。
“我还能和你们打排球吗？”
“为什么？”贺扬星停下，直愣愣地看着沙依哈，语气冰冷，“你对排球又没什么感情，可打可不打的话，最好不要来了。”
他最讨厌这样的人，嘴上说什么“看着好像挺有意思”、“想玩玩”，等真正接触了，又自满地觉得“也不过就这样”、“没想象中好”。
只是把排球当作一项娱乐活动，想玩的时候玩玩，不想玩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心里没有排球的位置，不热爱也不理解。
说到底就是没有将排球当作朋友，更没有拿出对待朋友的态度去对待排球。
这样的人不行。贺扬星反复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喜欢排球的人不能跟他们一起打排球。
沉默良久，沙依哈迈开脚步，缓慢向前走，“我以前是那么想，但是仔细回忆集训的时光，才发现我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了排球。”
“我想打排球。”
“你能坚持下去吗？”贺扬星问。
“为什么不能？”沙依哈反问。
“你想好了？”虽然在沙依哈擡起的目光中看到一丝坚定，但贺扬星还是不太信。
沙依哈点头：“想好了，我想打排球，我会坚持下去，所以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有篮球朝着这边滚过来，贺扬星用脚拦住，捡起球丢给别人。
“排球队队长？”光着膀子的高个停下脚步接了球，突然出声。
贺扬星闻言才好好看了人一眼，是章贤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