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惊又喜,刚想开口,就被她不由分说拖进了中德殿旁无人的厢房。
“雪儿,怎么是你……”他话一出口,就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头。
雪若把他按在一张椅子上,开始手忙脚乱地扯他的腰带,看样子是要脱他的衣裳。
这……唔……似乎……
他忍了一会儿,按住她的手,红着脸问你要干什么?
雪若见他的脸隐隐泛红,又气又急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嗔道:“你想什么啊!”
她一脸严肃地说,中信宫现在正在开鸿门宴,就等你去自投罗网了,你不知道吗?
上官逸的神色冷峻下来,说我也猜到七八分。
雪若扯开他的衣襟,取下层层包裹的纱布,看到他右肩的箭伤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说:“昨夜那刺客也是右肩受伤,三皇兄等下会在殿上指证你就是刺客,他们有备而来,如果你不能证明没有箭伤,你的罪名就坐实。”
上官逸心中一沉,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问那么多!”她嘴上不让他问,马上就把原委说了出来,“我让小福子去收买了霁云宫的小安子,三王兄那边有什么动作我马上就知道。”
“谢谢你,雪儿。”上官逸心中感动,热切地望着她。
他眼角眉梢俱是情意,隔着这么近看他,五官越发好看了,雪若望着他,脑袋开始发晕了,不由得一激灵把自己晃醒,心里鄙视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发花痴。
她皱眉,严肃道:“今天这一关,我们必须要搏一搏了,你须得受些委屈了。”
她说“我们”时,他心中很是欢喜,望着她笑道:“只要有你陪着,我不委屈。”
雪若白了他一眼,从一旁的药箱内拿出一大张完整的皮膜,“我把这个皮膜敷在你的伤口处,就像易容术一样的道理,皮膜会遮盖住你的箭伤,看上去与完好的皮肤无异。”她停顿了一下,“但敷膜的药水会刺激你的伤口,会剧痛难忍…而且会延缓伤口的愈合,你要辛苦些了。”
她的聪明让他叹服,他微笑道:“没关系,我受得住。”
雪若手脚利索地替他把伤口先敷上一层止血的金创药,然后将伪装的皮膜细细地贴了上去,她一直在问他疼吗,他一直笑着回答不疼,脸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脸色发白,隐在袖子里的手捏成了拳头。
雪若快速地做好一切,让上官逸站起来,他听话地站了起来,她帮他整理好朝服,又双手绕过他的腰,贴着身体替他束腰带。
擡头正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目光,她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怎么那么像早起时妻子替丈夫整理衣冠的场面,他一定也是想到了这个,不觉脸刷地绯红了。
“马上要大祸临头了,你还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气恼道。
上官逸戏道:“你要是没胡思乱想,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
她恼羞成怒,无言以对,用力狠狠地束紧他的腰带,听到他一声惨叫,她得意地弯着眼角笑了。
“刚才我们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时间不早了,你赶快过去。”她细细嘱咐道,“如果一切顺利,下朝后我会在来风阁等你,替你取下皮膜并帮你换药。”
“不要露出破绽,”她看着他的眼睛,深深道:“记得,我在等你。”
他眼中似有千山万水,定定地看着她,“好,我一定来找你。”
他刚要出门,她又拉住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递给他,“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允轩不知道哪里捡了块令牌说是你掉的。不要紧,这块是他的令牌,他若诬陷你,你就反过来说他,谁怕谁!”她叉着腰做出凶悍的样子,像一头要咬人的小狮子。
“你从哪里得来的?”上官逸有些诧异。
“当然是从三哥那里偷来了!”她瞪着眼,理所当然地回答,觉得简直多此一问,难道三哥会给她双手奉上自己的令牌吗?
上官逸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令牌,上面刻着允轩的印章,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这样一个妹妹,不知怎么地,他由衷地对三王子表示同情。
跨出厢房的时候,他知道背后有一双期盼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前路漫长而莫测,他不觉得有任何畏惧,甚至有些感谢那些算计他的人。
否则,他哪里知道,自己会被她这样放在心上疼着呢。
上官逸快步走出了长信宫。
方才空中起了几声闷雷,但雨没有下下来,虽然还是没有阳光,但天空开始变亮。
御水桥下碧波粼粼,他的心情也如天色一般放晴,仿佛看到了来风阁中她等待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前方的宫门忽地出现几个压着一名犯人的侍卫。
他们越走越近,他听到侍卫在呵斥那个女犯,女犯被五花大绑着,眼睛上敷着一块白布,在侍卫的推搡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是殷歌!
上官逸压住心中的震惊,面无表情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渐渐地失去血色,后背的疼痛越发清晰,发散的疼痛使他的大脑都开始有些晕眩……